《一》

「你怎麼說，紫杉？」

菲奧莉娜問道。

兩人一路沿著石廊走，前方是人聲雜沓的女巫集會，紅的褐的藍的，熟悉的陌生的，三三兩兩地垂著腦袋興奮討論活動。走在前方地女人偶爾會回身瞥向藏在陰影中、亦步亦趨的紫杉，接著男孩會隱隱約約地聽到幾句令人不適的竊竊私語：「太靜了。」「一點也不優雅。」甚至開口詢問，語氣帶著輕蔑與好奇：「妳這孩子該不會是個啞巴？都不說話。」彷彿這小東西同時是個聾子。

菲奧莉娜隨意地笑了笑，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，她談起烏鴉的預兆、髮頂生機勃勃的花冠顏色、又提到多年前與某些冒險者共同經歷的試煉──以及，是的，這孩子確實安靜，不過他不是啞巴，就只是裝酷。這個年紀的孩子都這樣，擁有黑暗宿命，廢話不多，只講必要的話。

語氣不輕不重，恰恰擋住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疑問。

她瞥了紫杉一眼，握緊他的手心。而紫杉尷尬地點頭，僵硬地應對菲奧莉娜的調侃，祈禱話題趕緊結束，別再聚焦在自己身上。所幸這群女巫對他也沒什麼真心的興趣，一路碎嘴地足夠徹底，在帶領他們展示完臨時性帳篷後，便決定不再折磨他們，興高采烈地揚長而去。

直到她們背影消失，紫杉才開口道：「我沒有裝酷。」他站在原地，視線跟著菲奧莉娜轉。「是她們不喜歡看到我出現。」

菲奧莉娜聳肩，沒回頭看，只是仰起臉面對斜照而來的陽光確認時間。「我會說這很正常，畢竟你沒給過她們好臉色，每次參加集會，你都只會躲在我身後，連正眼都懶得看她們一眼。」說完，她走到床邊，輕輕拉著紫杉坐了上來，手掌輕拍男孩黝黑柔軟的臉頰。

她的雙眼朦朧，像是覆著晨霧的矢車菊，帶著浪漫又甜美的色彩。